瓶邪only 吃双黑藕饼
缘更

从明朝中来

*文中有些话引用自他人,但时间已久,出处已经忘记了

当年三国中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想法:我会是这个时代的英杰,血染疆场,挑唆历史,让时代随我左右,最终一统天下。等真的成就一番功业后,也许陡然间会生出一种孤独苍凉之感。这是一种悲哀:我洒尽一腔热血,用尽手段追逐所求之物,却颓然惊觉,年华已逝,对手不在,多少血腥黑暗,阴谋诡计尽赴东流。

当年明月的《明朝那些事儿》就是一幅众生相,它介绍了1344年到1644年关于明朝的一些事。以往我对于这个王朝的印象称不上好,其锦衣卫威名之盛,宦官弄权之狠,让明朝在我眼里一度是黑暗血腥的代名词。但因这本书,我总算窥得其中一二。它昌盛时,四方来朝,即便落寞,也总有拿得出手的人物。那里的人有贪婪,有无私,有挣扎,有坚定,有趋炎附势,也有铮铮傲骨……一些人熠熠生辉,轻描淡写间,搅动风云。在这些人的光辉下,大部分人黯然失色,沦为陪衬,只为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多添几笔。时间是最公正的裁判,大浪淘沙之下,它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个鲜活的人格形象。

——世间已无张居正

这个标题第一次看见是出自黄仁宇的《万历十五年》,当我看见这个标题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,是惊叹抑或是怅然,但私以为,大概不会再有比这个更适合张居正了。这个人毁誉参半,可斯人已逝,功过如何,是非如何,总不过一捧黄土,于他而言,有何差别?世间不会有第二个张居正。

张居正其人,非圣人,非好人,非坏人,他只是一个俗人。张居正出身于普通人家,饱读诗书,挑灯夜读,是为了考取功名,勾心斗角,拉帮结派,是为了保住官位。俗吗?俗,俗不可耐。可我们也是这么俗。张居正善于权谋,排斥异己,有生活作风问题,有经济问题,更是奢侈,举个例子,他有个32人抬的轿子,这个轿子有个专门的名字——如意斋。此轿不低于五十平米,设有会客室和卧室,还有厕所和观景廊,简直就是明代版的莱斯莱斯。就是这么一个人,有贪婪和自私,有挣扎和犹豫,有自己的小算盘,可他就是顶住压力坚持改革,这有多可贵。

我不赞同他不择手段的方式,可我佩服他为改革不顾一切,始终如一。在因循守旧的官场,官官相护,利益勾连,张居正布满亲信,而后力排众议,坚持改革。良知和理想,不因富贵而逝去,不因权势而凋亡。十年间,大明王朝在走向末路之时,焕发出最后的生机,短暂却耀眼。

从嘉靖到万历年间,曾有过明朝最好的老师,最听话的学生,在这个学生的背后,还有一位最支持的家长。可惜……

于一个朝代而言,除了曾有的辉煌,除了经历的落寞,除了或能干或平庸的臣子,皇帝是永远绕不去的话题。朱元璋白衣起家,成就帝业,又杀尽功臣血染朝堂;朱棣开创盛世,四方来朝,却是篡权夺位铁血霸道;朱厚照机智聪颖,喜好武功,又不务正业民心忿忿;万历曾励精图治,生活节俭,后又荒于政事,沉迷酒色……究竟是明君多呢?还是昏君多呢?但仔细想想,好人当不上皇帝,反过来说,皇帝算不上好人。这样看来,两者都很荒唐。

你看那历史,纷纷扰扰,你方唱罢我登场。
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……”你端坐在皇位上,凝视着下方的大臣,他们都随你征战四方,张士诚死了,陈友谅也死了,你们赢了,是该享受的时候了。你们曾大碗喝酒,大口吃肉,谈天说地。现在你们要同享富贵,而他们,能力非凡,声望卓著,你只不过一介布衣,于是,你坐立不安。你当过和尚,做过乞丐,从不曾有过这样显赫的身份:皇帝。你坐着的那把龙椅象征着无上荣光,亦是无尽的杀戮。

在你面前对着你低头的功臣们,他们随你出生入死,现在更是诚服于你,你的龙椅坐得稳。可皇帝谁都做的,凭什么一定要是你姓朱的,待你百年后,你子孙的皇位可坐得稳?皇太孙可驾驭得了他们?这可都是开国功臣啊,谁敢轻易反驳?于是你忧虑,你心疼,你无奈,你杀掉了所有会威胁到子孙皇位的人。看朝堂上臣子们战战兢兢的神态,听午门外凄惨的哀嚎,闻空气中越发浓重的血腥味。你能如何?你只能不看,不听,不闻。

你身为嫡长子,继承皇位,名正言顺,可你实在不适合当个皇帝。你的一生都像个孩子,也许你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位子。

你喜好武功,更适合当个大将军。当个将军,立下赫赫战功,让大明朝无人敢欺。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,曾记得,你亲自出边境杀蒙古小王子,还亲自杀了一人。你高兴的手舞足蹈,你想玩,但身边都是一些年老腐朽的大臣,耳边是他们的唠叨:国事为重。你早就听烦了,为什么要做皇帝,你只想玩。生在帝王家的你注定是个悲剧,注定被人百般唾骂。

看看穷奢极欲的隋炀帝,留恋风花雪月的李后主,荒唐的皇帝那么多,今天你被嘲明天我被骂。这些皇帝究竟是怎样的呢?真的一无是处吗?有些事别人做的,皇帝就是做不得。只是不适合做皇帝,只是无心做皇帝,只是天赋不在于此。

还好,如今已无皇帝。

古无不亡之国,每一个王朝的兴起,都伴随着衰败,就像从来没有哪个家族可以长盛不衰。大明王朝已走到了尽头,无论它曾怎样煊赫。这个时候,不管是励精图治还是荒于朝政,一切已无意义,你可以从军事,政治,经济各个方面总结它的灭亡,如果这世上真有气数,那也许终究抵不过四个字——气数尽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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